To leave, or not to leave: that is the question. 近年來，港人去留問題成為了城中熱話，當我們思考離開還是留在這個城市時，很自然又會反思甚麼是香港？這個地方有甚麼值得我們喜愛和留戀？對於這些問題，相信每個人的答案也有所不同；而在法國五月藝術節「讓鏡子說」港法劇場交流計劃的成果作品、一條褲製作的人種誌戲劇《香西法蘭港》導演胡海輝就以十分新穎的形式、藉著居港法國人的視角重新審視香港，從而為這些問題尋找屬於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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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種誌戲劇（Ethnotheatre），聚焦於某一特定社群作研究和呈現的戲劇形式
所謂「人種誌戲劇」（Ethnotheatre），是與紀錄劇場（Documentary Theatre）同樣以社會現實為依歸、但聚焦於某一特定社群作研究和呈現的戲劇形式。一條褲製作在藝術總監胡海輝的帶領下，過去創作了不少以職業為題的人種誌戲劇，如分別探討地產代理和記者工作的《中間人》和《時代記錄者》，而《香西法蘭港》則是他們首個以種族為題、集中呈現本地特定少數族裔社群生活面貌的舞台劇。「我曾考慮以南亞裔人士、英國人作為研究對象，但前者涉及特定職業如外傭的議題，後者因為殖民歷史的緣故，來港理由或許比較直接；後來，我將目光置於與英國在近代史上是世仇的法國人，他們為甚麼會來裡生活？我感到十分好奇。」
在機緣巧合下，胡海輝將其創作概念分享給近年希望找不同本地藝術家合作的法國五月節目團隊，二者遂一拍即合，發展出這個為期兩年的「讓鏡子說」交流計劃。而基於人種誌戲劇取材自真實訪談或現存文獻資料的關係，胡海輝與其創作團隊首先進行了一系列研究工作，表示這期間最大挑戰在於訪問者和受訪者同樣不是以自己的母語進行交談。「我們不懂法語，只能用英語進行訪問，反應有時候比較慢，錯過了追問的時機。同時，即便受訪者具備一定英語能力，但當説到比較深入的問題時，也會遇到表達上的困難。」幸而，他們訪問的居港法國人也很願意分享自己的意見，這才補足了彼此在語言上的侷限，讓創作團隊對他們在香港的經歷有更深刻的了解和思考。
| 根據香港地理、文化等方面的混雜性特質的觀察，原本叫做《法蘭西香港》改為現在混合二者而成的《香西法蘭港》。
「印象比較深刻的，就是有受訪者指出香港是一個很密集的城市，城市和大自然很近，只需一個小時便能從市中心到達郊外，但這種情況在外國很罕見。一直以來，我們把交通便利視作理所當然，覺得要用一個多小時到屯門已經很遠，所以聽完這些受訪者的分享後，也讓我對香港有一些新的看法。」通過異地映照出自身的獨特之處，創作團隊又基於在過程中對香港地理、文化等方面的混雜性特質的觀察，決定把這個作品在讀劇階段的題目《法蘭西香港》，改為現在混合二者而成的《香西法蘭港》。
此外，胡海輝表示這次正式公演版本加入了更多不同階層、年齡的居港法國人訪問片段，並把《Hong Kong, French Connections: From the 19th Century to the Present Day》這本整理社群歷史的專書所收錄的部分文獻融入劇中。「我們訪問的是現在的居港法國人，而這本書就補充了過去人們對香港的看法，從中可以看到香港有哪些地方從來沒有改變過。」為了盡量如實呈現受訪者的用詞，創作團隊又決定以英語表達這部分的内容；而當表達他們受這些研究發現啓發，更進一步思考何以為家、何以為香港的時候，則會切換成粵語，在語言運用上也體現了這個地方混雜而多元的特色。
|「讓鏡子說」交流計劃同時邀請了來自法國的編導Nicolas Kerszenbaum進行創作，以他在香港駐留期間的觀察和經歷，發展出一部以香港民間習俗和地方傳說為靈感的幽異奇幻劇作《祈福》，剛好與敘述少數族裔真實歷史的《香西法蘭港》形成鮮明的風格對照。
對於兩部作品所刻劃的香港面貌如此不同，胡海輝認為這個結果十分有趣。「或許對外國人來説，因為基督宗教一直是西方的主流宗教，所以當他們在香港接觸到在此以外的信仰文化，便會產生一種特殊的吸引力。」這種以他者眼睛看到不一樣香港的呈現，其實也呼應了《香西法蘭港》的創作理念——二者就像這個計劃的名稱「讓鏡子說」般，以鏡子反映自我内心，亦讓港法文化互相映照。
在Nicolas到香港駐留後不久，胡海輝亦到巴黎駐留了三個星期，不但將劇團改編自英國作家Martin Booth同名回憶錄、敘述他童年暫居香港經歷的《金童子》舞台劇帶給法國觀衆，又在當地舉辦另一套原創人種誌戲劇《同行尋光》的錄像放映會，並於從事相關劇場創作的藝術家切磋交流，收穫良多。「法國的觀衆也很喜歡我們的作品。記得有一對情侶曾在香港居住數年，而這部劇正正勾起了他們在香港生活的回憶。一些沒有來過香港的朋友，在看了這個作品後，也表示希望將來到這裏旅遊。」
從創作一部關於居港法國人的舞台劇，到親赴法國與當地觀衆和藝術家交流心得，這個兩年計劃無疑是一次十分難得的機會，讓胡海輝深度重新審視香港，並沉澱自己的感受，通過《香西法蘭港》與我們分享他對去留問題的思考成果。「之所以有去留的掙扎，其實也是因為我們很喜歡這個地方。如果不喜歡，可能早已一走了之；但如果有猶豫，那就意味著這裏仍有一些你喜歡的東西。」或許一部作品不足以改變一個人去留這個如此重大的人生決定，但如果我們能藉此有所思考，靜心聆聽一次別人和自己的想法，相信這就是這部舞台劇對活在現今世代的每個人而言，意義之所在。
文 | 麥子
圖 | 法國五月提供
「讓鏡子說」港法劇場交流計劃 | 《香西法蘭港》
日期 | 2024年5月31日至6月1日8 pm；6月1日至2日3 pm
票價 | $220
地點 | 上環文娛中心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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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訊投稿 ｜editorial@artmap.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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