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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五月2024 | 按照當下狀態移動,舞蹈就像衝浪般的一種藝術 |《愛情列車2020》| 專訪以色列編舞家Emanuel Gat


知名以色列編舞家艾曼紐.蓋特(Emanuel Gat)應法國五月藝術節的邀請,首次將享譽盛名的當代舞蹈劇《愛情列車2020》帶到了香港,這作品在2020年獲得了法國年度最佳舞蹈表演獎。這個作品在2020年開始籌備,面世過程可謂充滿了波折,由於創作碰上了疫情驟起,蓋特和舞團被逼停止了六個月的排練,首演也延期,最後才在在兩次疫情封鎖的夾縫間,成功進行了首演,但往後一年的停演時間,團員只能待在家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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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數年的疫情,讓世界陷入了一個漫長的停擺與重塑,呼應了作品樂曲中人們對烏托邦的想像。在這樣的氛圍下,蓋特和他的舞者開始了《愛情列車2020》的巡迴演出,合共演出了100多場。突如其來的疫情經歷使得舞者的身體語言加上了一層特殊的涵義,也為人人徬徨鬱悶瘟疫時期帶來了一帖良藥,「我或許以某種方式將這個作品賦予了特殊的能量,對於這一點我非常開心,通常觀眾在觀賞後會說,它給了他們很多希望。」

 

促使蓋特創作了《愛情列車2020》的,是耳機偶然播放的一首歌,「我甚至不知道它在我的播放列表中,我只是戴著耳機在外面走路,然後它開始了,那是一首長達七分鐘的歌曲。我一邊聽著,一邊覺得,這真是一首很好的歌,我不禁想,為什麼我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聽過它?然後我開始好奇起來,我開始聽更多這樂隊的歌曲。然後慢慢地,我想,為什麼不呢?讓我們嘗試看看是否能夠用它們的歌創作一些東西。」

 

激起蓋特思緒的這首歌,是Tears for Fears的《Sowing the Seeds of Love》,這首歌描述了對烏托邦的想像,「愛情列車」這個意象,便是來自這首歌。來自英國的樂團Tears for Fears,由成員Roland Orzabal和Curt Smith組成,這對雙人組合在八十年代曾經紅遍全球,「我在80年代長大,那10年在音樂方面有一種特定的能量,在社會結構、藝術和文化方面也是如此,它是一個非常充滿活力的10年。」他認為80年代雖然有很多好音樂,卻不是全都像Tears for Fears的歌曲般帶有強烈的現代感,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元素是,「他們對聲音的處理方式、歌詞的表達方式以及混音手法都非常現代。他們的音樂有一種與時俱進的感覺。我真的很喜歡這點。他們的歌詞觸及了許多社會問題和個人心理主題,如果觀眾願意花時間閱讀歌詞,會發現其中非常有趣的內容。」

 

1969年生於以色列的蓋特,原本在特拉維夫的魯賓音樂學院修習指揮,在23歲時接觸到舞蹈,他坦言其舞蹈仕途的開始十分偶然,「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以職業舞者的方式跳舞。我參加了一些業餘工作坊,然後主持工作坊的負責人問我,你想參與一些舞蹈工作嗎?我當時覺得有何妨呢?六個月過去,我已經和他們一起跳舞並參加巡演。一兩年後,我意識到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開始慢慢地參與編舞。這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我覺得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舞蹈讓我感到非常舒服,我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發現了志趣所在的蓋特,旋即在法國舞壇上大放異彩,他在2004年創立了自己的舞團Emanuel Gat Dance,作品大受好評,獲得了2006年獲得貝絲獎的《The Rite of Spring》。在2013年至2018年間屢獲任命為蒙彼利埃舞蹈節的聯合藝術家,並緊接成為了巴黎夏約宮2018至2021季度的聯合藝術家。而今次帶到法國五月藝術節的《愛情列車2020》,則獲得了法國年度最佳舞蹈表演獎。

 

本身熱愛衝浪的蓋特,形容舞蹈就像衝浪一樣,是「與浪潮同在,按照當下的狀態移動」的一種藝術,「它只在它發生的時候存在,你無法再現它,無法錄製它。有這樣一個浪潮,它開始了,然後就沒有其他的浪潮了。每一次你去迎接它都是獨特的,舞蹈亦是一樣,即使我們每晚演出相同的表演,每晚都是不同的,能量不同,舞者講述的故事也不同。」

 

今次創作由12名舞者參與,部分舞者和蓋特合作了超過15年,對蓋特而言,這些舞者給予了他源源不絕的創作靈感,「我經常在觀察,並留意他們對我要求他們注意的事物做出的反應。」作為一個編舞人,他並不會去「教導」舞者如何跳舞,他形容自己的角色就像是一個足球教練,主要是觀察舞者的狀態,察知適合他們的動作,引導他們就一些主題自由思考和演繹。

 

影響蓋特最深的兩位藝術家,一位是著名電影導演昆汀·塔倫蒂諾(Quentin Tarantino),另一位是音樂之父巴赫,「塔倫蒂諾在電影中處理時間、剪輯,和使用配樂的方式,對我來說都是巨大的靈感來源,他將事物層疊編排的方式總是很有趣。」欣賞巴赫擅長在時間和空間中組織聲音,「舞蹈是在時間和空間中組織動作,在某種程度上,它們非常相似。巴赫的音樂對我來說就像聖經一樣,每次我遇到困難或不確定時,我都會去聆聽它,它能幫助我整理思緒。」

 

在千年以前,舞蹈是村莊部落的祭祀儀式,在幾百年前的歐洲,它演變成上流人士的社交娛樂,那麼在今天的社會,舞蹈承載了何等意義呢?蓋特認為,編舞和舞蹈,其實是體現了一種接納差異,並且去中心化的治理哲學,「我們所熟悉的集中化系統,如央行等等,通常只會導致戰爭、貧困,將大部分財富集中到極少數人手中,其他人則一無所有。所以,當我進行編舞時,我會思考這些問題,以及與工作室之外的平行問題。」

 

蓋特形容,編舞是組織一個系統並將其放置的過程,作為一個與舞者團體工作的編舞者,如果系統過於集中化,成果不會令人滿意,「如果我保留所有權力,告訴每個人他們需要做什麼,那編舞作品將不會那麼好,舞者也不會那麼開心。因此,我創造出非常分散化的工作模式,每個人都可以做出決策,他們都是自主的,可以為自己做出決策,他們需要相互協商和合作。」

 

蓋特對於舞者和編舞的見解,恰巧呼應了新世代對烏托邦的想像:只有在一個沒有界限、沒有威權約束、百花齊放的空間裏,任何能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能夠理直氣壯地綻放。

 

文 | 潘希橋 

圖 | 法國五月提供

 

法國五月2024 |《愛情列車2020》

日期 | 2024年5月18日20:00;5月19日15:00

地點 | 葵青劇院演藝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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