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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80後劇作家選》

文/ 耿一偉



日本劇本的翻譯,在台灣可說寥寥可數,之前只有鴻鴻主編《日本當代劇作選》(2001),收錄了別役實與小檜山洋一的劇本。如今,在日本戲劇研究專家林于竝教授的主編下,透過台日兩地譯者的努力,《日本80後劇作家選》彌補了長期以來的缺憾,讓我們可以閱讀當代日本劇本創作的最新趨勢。


其實,台灣現代劇場與日本之間,早在日治時代,雙方就有密切往來。被譽為「台灣新劇第一人」的張維賢,曾於1928年冬至1930年夏間,前往日本新劇的主要根據地,也就是東京的築地小劇場,研習劇場藝術。返台後他成立「民烽劇團」,對台灣早期現代劇場的發展,有關鍵性的影響。


2011年10月,我應東京國際藝術節(Festival/Tokyo)的邀請,前往參加座談與欣賞演出。在日本好友的善意提醒下,我特意去了早稻田大學一趟,參觀坪內博士紀念演劇博物館。漫步在這座亞洲唯一的戲劇博物館裡,我可以體會當年張維賢在此處研讀時,看到「舉凡世界著名舞台的構圖,以及名優們的演出服裝,和圖畫照片等」,那種興奮的心情。


從歷史上來看,日本對台灣影響頗大,但當代台日的文化交流,多在通俗文化上,大眾對日本現代劇場的認識,也只停留在寶塚而已。這真的令人非常感到驚訝,因為劇場文化是日本通俗文化的重要根底。不論是吉本興業的搞笑藝人或是AKB48,都會固定在劇場表演,這也是日本訓練藝人表演能力的秘訣(因為你可以從現場反應,學到如何掌握觀眾注意力的絕竅)。更別說在東京千代田區的帝國劇場中,經常可見到偶像演員參與的舞台劇演出。


回到劇本,《日本80後劇作家選》一書收錄的四個劇本,其中〈放屁蟲〉、〈三姊妹·人形機器人版〉與〈赤鬼〉,分別於2012年與2013年的臺北藝術節演出過。當代日本重量級導演與劇作家的野田秀樹,他的〈赤鬼〉主要特色,是由四位演員飾演三十幾個角色,所以對演員的肢體表現有很強的要求。這個劇本講述一個看似純樸的海邊小村莊,漂來一位語言不通的外國人,由於膚色不同語言不通,所以村民稱他為赤鬼,因為有人謠傳他會吃小孩,但最後,我們會發現,這些看似善良的村民,最後可能比較像鬼。這個劇本會讓我想到丹麥導演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的電影《厄夜變奏曲》(Dogville)。


青年团的導演與劇作家平田織佐的〈三姊妹·人形機器人版〉,很明顯地反映了他的戲劇觀。平年的「現代口語理論」對九零年代後的日本現代劇場有很大的影響,他認為翻譯體的劇本語言,根本脫離日本人的真實生活,他主張劇本要回到日常生活日本人的對話狀況,充滿了喋喋不休與各種問候語。我覺得把平田當作日本的契訶夫是很貼切的,因為他的劇本沒有重大的戲劇衝突,卻讓人感受到生命的力量。讀這個劇本時,讀者很容易就感受到劇作家對節奏的重視。平田設計了很多符號,規定了說話的方式,像是樂譜般,例如☆是要跟其他有☆的台詞同時說話;★是要蓋著前面台詞的結尾說話;○是代表說話前稍微停頓……等等。


至於韓裔日人的鄭義信的〈杏仁豆腐心〉與平田的〈三姊妹·人形機器人版〉有類似之處,兩者都與契訶夫存在的互為文本的對話關係,前者是〈櫻桃園〉,後者是〈三姊妹〉。岡崎藝術座的導演兼劇作家神里雄大的〈放屁蟲〉,則反映了311大地震後日本新世代觀點,對於日本社會與文化的認同,提出強烈的質疑,劇中還有諷刺文部省修改歷史教科書的段落。


其實,我們並非處在一個東西對立的時代,矗立在亞洲各大城市的高樓大廈,各種國際化的報刊媒體,說明了我們處在一個傳統與現代混雜的環境。劇場是一種當下的藝術,觀眾也會隨著時代而變遷其欣賞口味。與其說傳統不受到重視,還不如說傳統戲曲中能表達的主題(如忠孝節義或私訂終身),已經不能處理現代人在生活中所面臨的重大課題(裁員、移民或環保)。現代戲劇之所以是現代,不是在表演形式上(因為傳統表演身體的復甦,是當代劇場的一個重要趨勢),而是劇本處理了現代性的問題,也就是各種現代技術如科技、法律、媒體與經濟制度等,全面壟罩生活時,現代人的疏離與危機感。對此,《日本80後劇作家選》做了最好說明。


《日本80後劇作家選》

出版日:2013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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