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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評論家 | 香港 | 以愛情之名頌唱自由 | 香港歌劇院 | 後宮誘逃


《後宮誘逃》首演於莫札特叛離薩爾茨堡主教,孤身闖蕩維也納的第二年。單單是序章的第一樂段,30 秒不到就將那個26 歲才獲得自由的天才少年的內心悸動潮水一般傾倒出來:雀躍,熱烈,迫不及待。在異域風情三角鐵密集節奏的催促下,一段發生於 17 世紀土耳其,以愛情之名拯救自由的故事,在香港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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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們今天的『北漂』『港漂』一樣,縱使天才如莫札特,在1791 的維也納也並非如魚得水,彼時的他備受宮廷冷落,正將創作熱情從貴族沙龍轉向大眾劇院。出於耿直不羈的天性也好,基於囊中羞澀的現實也罷,我們今天看到的《後宮誘逃》在當時絕非登堂入室的『陽春白雪』,它的土耳其風情,德語唱詞和義大利歌劇格調被指責為『不倫不類』。這就是《後宮誘逃》產生的背景。

 

對於香港本土劇團來說,以德語進行演唱,挑戰不單單在於香港演員,更在於語言障礙為聽眾的接受度和鑒賞力帶來考驗。為了不損失該劇本身的喜劇效果,導演結合談唱劇大量念白的特點,巧妙將粵語對話融入英文念白,現場笑聲不斷,儼然是香港賀歲片的光景。

 


回到這齣在當時頗為出格的德語談唱劇本身,情節並不狗血:西班牙貴族貝爾蒙特準備從土耳其國王帕夏的後宮救出愛人康斯坦斯,侍女布隆德及其男友彼德利奧從旁協助。後宮總管奧斯明識破其逃亡計劃,要求將他們處死,但國王帕夏雖然知道貝爾蒙特是仇敵之子,卻釋放他們給了其自由。如此簡單的劇情通過三幕便能引人入勝,足見劇團在現代化和本土化上都下了很多功夫,讓它更接近於香港聽眾的文化理解。

 

比如第二幕女主角近兩分鐘的詠歎調獨唱《我曾多麼幸福愛著一個人》,在諸多版本中,國王帕夏都是孤零零在旁邊站足兩分鐘,該劇帕夏雖然也沒說話,但卻在康斯坦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抗爭下,與之產生肢體互動和情緒回應,展現出國王的憐憫、失落和憤怒。而在赦免送別之時,帕夏摘了一朵花,遲疑很久遞給康斯坦斯,最終遭到康斯坦斯的迴避作為無聲拒絕 。帕夏這個沒有唱段的重要人物,僅有的配樂就是兩段合唱團的人聲頌歌。

 


過往演出中,這部分合唱是由士兵進行,某種程度上歌頌的是「仁慈的王權」。或許是受限於場地,又或許是導演故意為之,本次人聲合唱以黑色服裝近乎透明背景板的形式出現,我願意將其理解為對王權「幽微人性」的讚頌——行使王權可以佔有一切,唯獨放下權力方能獲得真正的尊重。作為一個沒有被王權桎梏的統治者,帕夏也遵循了內心的自由「我厭惡你(貝爾蒙特)的父親,所以我絕不會如他一般行事」。

 

我之所以認為這部戲歡樂明朗的根源在於創作者內心對自由的嚮往,原因是,這種對自由的稱頌並不是擁有生殺大勸的上位者才獨具的特質,也並不僅僅通過男女主角不畏艱險的抗爭行動展現。哪怕邊緣如劇中女僕布隆德,也能手握尖刀高唱「一顆生來自由的心,決不屈服於奴役;即使失去了自由,它仍然以自由為榮嘲笑世界!」。



該劇中,人物之間展現出一種無關乎王權富貴、主僕階層的平等。這可能是莫札特在教權和王權間掙扎徘徊之後的獨立宣言,也可能是它的作品最後走向大眾劇場並在世界各地廣受流傳的原因之一。

 

我想莫札特之所以被稱為音樂神童,當然與他年少成名有關。更重要的是,它的作品裡,你永遠感受得到孩童般的純真與熱烈。

 

文 | 姜紫芽 (大齡求學青年,在讀語言學博士)

圖 | 香港歌劇院提供

 

後宮誘逃 | 香港歌劇院

觀賞日期 | 18 AUG 2024 19:30 

演出場地 | 香港大會堂音樂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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