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造訪大館藝方，一般是為了參觀藝術展覽，不曾想到會在這裏欣賞一場別開新穎的聲音表演。甫進展廳，只見不斷旋轉的揚聲器，綫路錯綜複雜的效果器和合成器，以及四周不時轉換顔色的鎢絲燈泡，宛如來到科學家的瘋狂實驗室。由大館當代美術館、現在音樂 (Contemporary Musiking)和Per.Platform合辦，日本聲音藝術家竹下勇馬在最近HICCUP身體 × 聲音展演節目中帶來了一期一會的《Mechanized Instruments》，通過與由不同機械元件所組成的自製樂器進行即興互動表演，探索自身和他者互即互入的動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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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過去的自己不期而遇
「我從前是一個低音結他手。長時間的練習和表演能使我的技術越來越好，但我並不滿足於此。當有固定節奏，你便可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我希望能被樂器的演奏方式所驚喜，可以超乎自己意料之外。」由是，竹下自2012年起製作自訂樂器，設計了附有多個感應模組的電子低音結他，名為「Electrobass」；後來又開發出是次表演看到的多軸旋轉揚聲器，以及結合機電技術的非同步樂器，各自能按其獨立的時間、循環與特性運作，產生出的聲音永遠不會完全同步。
在演出的過程中，竹下在啓動這些能獨立運作的自製樂器後，會不時干擾它們既定的運作模式。如同成爲機械系統的一部分，他通過與樂器的往來互動，形成越加複雜、充滿變數的聲音結構。此外，竹下更會不斷創造新的模組，透過調整揚聲器的數量、形狀和旋轉方向來改變聲音，每次演出的配置也不盡相同。「這些樂器是我在不同時間點逐步建構出來的，記錄了我在特定時刻的心境和思想。當我用這些樂器重寫聲音時，也像是在與過去的自我進行溝通。」
| 對他者存在的即時回應
對於竹下，空間也是一個他如何理解聲音的重要因素。「我曾在小酒吧和戶外演出，意識到聲音的傳播和反彈方式在不同環境下有所分別，而我對此也會作出不同回應。」此外，他表示其表演更會根據觀衆們的行爲而變化，這又與他一直以來的觀鳥興趣有關。「觀鳥讓我的聽覺變得越來越靈敏，可以用耳朵識別鳥兒飛來的方向，對聲音也越來越敏感。因此，我十分注意人們行爲對空間的影響，如觀衆進出時，其實會改變空間的聲學效果。」
在與三個均積極推動跨界別創作的HICCUP節目舉辦單位合作下，竹下是次在大館的表演又有一個特別之處，就是結合了與聲音形成有趣呼應的燈光設計。由燈光藝術家陳一云所設計，場館内環繞聲音裝置四周的燈泡會按不同頻率變換顔色，為竹下對四周環境的感受帶來了不同刺激。「我會受到空間氛圍、聲音共鳴、其他表演者和觀眾的行為所啟發，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竹下的解釋與當下隨著聲音和燈光變化自由走動的觀衆心理狀態也頗爲相似。
| 一呼一吸 互即互入
如果說竹下將自己變成了機械系統的一部分，觀衆其實也成爲了這個藝術表演不可或缺的構成，一呼一吸無不互相影響。回想自己觀看表演時的種種舉動，從一開始根據平時看表演習慣坐在聲音裝置前面，到跟隨其他觀衆站起來遊走於場館不同角落，又會隨著竹下對裝置運作的干預而改變觀賞位置——這不但打破了表演者和觀眾的界限，其實又模糊了自我和他者的邊界。聽罷竹下在表演結束後的分享，倏然記起一行禪師所説的「互即互入」，事物看似獨立卻又相互影響，就如藝術家和他的樂器，也像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你和我。
文 | 麥子
圖 | 現代音樂 (Contemporary Musiking)
Contemporary Musiking Hong Kong (CMHK) | HICCUP - Mechanized Instruments
觀賞日期 | 2024年11月1日下午 8:00:00
觀賞地點 | 大館賽馬會藝方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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