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體、透視卻超乎現實存在的，這是日本藝術家加藤泉在香港貝浩登空間的最新個展。展出的作品皆創作於2023年，創作之於藝術家就像是齒輪轉動後不斷運作的系統，從未停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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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作品本身會產生不同的複雜情緒，誠如加藤泉不斷強調「觀看者為解讀主體」的概念。從諸多層面進行拆解時，作品之間的解讀空間性均來自藝術家埋下的多樣線索，如果解讀視角僅僅針對作品中的形式特徵進行描述，恐怕會落入既有的桎梏之中。筆者嘗試拉出兩種不同的思考方式，藉此重新提出不同的觀看可能。
| 繪畫、雕塑中的虛假與真實
對於未來，人類總抱持著期待匆匆前行，然而面對艱辛的前行歷程，每一個步伐都是身體的驅動；前行的想像蘊含著歧異的可能性，或者是過去、是現在或未來？觀看展覽如同以藝術家為引路人，跟隨並穿梭於現實與超現實的疆域。
無題｜布面油畫｜97 x 184 cm | 圖片提供：藝術家與貝浩登
加藤泉的創作，在形式上若是以感官解讀，形式上確實類屬於有機生物。觀看時無法藉著個人經驗來判斷所見之物為何，反之，經過不停的端詳、凝視後，卻又能在既有的視覺元素中找出熟悉的形式語彙。奇妙之處在於身體採取各式觀看姿態時，畫作中留存之訊息給予不同的感受，例如作品中不停出現的二元結構，將兩種相異的個體或是內容相互拼貼，但在現實中描繪的對象鮮少獨立存在；在雕塑中也採相似的表現手法，不論是將近似於人體形象的物件與動物相互接合，亦或是直接由幾何造型延伸而出的自然景觀。以上的手法皆運用視覺語彙做出一定程度的擴張，加藤泉不論在繪畫或是立體雕塑中，具備有不可抹滅的創作決斷。
我們可以看到過往繪畫作品中大量使用的動物、人偶式的形象，本次展出顯然有闊別以往的嶄新嘗試：動物的形象浮現而出，不再附屬於主體之下(人體形象)；大膽地運用多樣化材質的雕塑（包含現成物的塑膠模型），透過強而有力的材料流動，營造現實與超現實的混淆。若借重電影《全面啟動》中「陀螺」之於「夢境」的交互關係，超然真實的動物物件、形式出現，如一把利刃強而有力的劃開，辨識邊界。
無題｜布面油畫｜66 x 126 cm | 圖片提供：藝術家與貝浩登
| 去除想像的疆界
解放想像力的邊界，在加藤泉的作品中預留不少可供參照的線索，不論是在繪畫或是立體雕塑。觀看加藤泉的繪畫作品，可以發現在畫面表現有意識地降低筆觸效果，觀者不會受到筆觸的方向性、肌理表現影響，反倒透過色彩的漸層變化，創造出主題的分界。這來自於隱身在作品背後的精神性、宗教感受的真實性，加藤的創作思考如其自述般，來自他幼童時期出生及生活在日本島根，感受其豐沛的歷史傳統及文化底蘊，而交融出的獨特生命經驗。
加藤泉作品中滿溢而出的精神性，展現出兩種不同的形式。他的繪畫作品（尤其是油畫）在背景顏料的塗抹採用較均勻的平塗，讓筆觸的表現大比例降低，透過這種處理方式有效的將情緒收束，引導視覺回到主題的人偶、動物之上，經歷視覺的觀看區隔進而提供被安排的注視。此外，儘管內容受命名〈無題〉的影響，部分作品將動物置於人體之上，似乎象徵著某種權力的高低之分。觀看的差異性在於，動物可被透視，清晰可見的骨骼與臟器分佈，使人體的神秘與不可見，存在某種反身性與對比性；觀看位置上下的高低，差距之感反倒破除構圖分佈，藉著可見與不可見的調度，營造出近似宗教性的崇高想像。
立體雕塑的表現展現出獨有的精神，不論是安置在金屬臺座，或是尺寸較小的作品，形式表現上強調了上方被雕塑物件，臺座與臺座之間的串連銜接，有效地將安置於最上方的主體凸顯，不論是位置的擺放，還是針對於臉相的部署，不禁讓人回想到宗教祭儀中被安置於最高點的精神性代表。偶型雕塑融合部分自然景觀的底座延伸，無法直觀判定是否直接回應人為與自然之間的支配關係，也許我們必須憑藉無法精確表述的媒介之物，才能夠有效地將精神性的崇高意識被展現。
無題｜雕塑：丙烯著色於木頭、塑料模型、不銹鋼 | 67 x 46 x 20 cm
| 紙本：織物、丙烯、粉彩、拼貼、刺繡 | 40 x 48 cm | 圖片提供：藝術家與貝浩登
| 不斷前進的滾動狀態
加藤泉作品形象的變化從他開始全心投入創作之後便未曾停歇，或許在早期的作品中更加強調個人情緒，讓色彩的表現更為狂放。然自2023年開始開始嘗試展現不同的向度，例如背景的表現更趨於單一，不僅營造出強烈的主客對比，人偶形象流露出更加微隱的視覺訊息。透過顏料暈染讓漸層柔和婉轉，如同作品總命名為「無題」，大限度地將解讀主導權歸還給觀者，留下的是他個人強烈的創作企圖，解讀的空間卻飽滿的留存在展覽場域之內。他個人曾說過：「作品中的一切都是透過與作品的互動而確定的。正如之前所述，我並沒有想要傳達的特定訊息，所以畫作中也沒有任何象徵性的元素。而我也喜歡各種所有的顏色。」
撰文 | 張碩尹
圖片 | 藝術家與貝浩登
攝影 | Ringo Cheung.
加藤泉 | 貝浩登香港個展
日期 | 2024年3月24日至5月18日
地點 | 香港尖沙咀梳士巴利道18號K11 ATELIER VICTORIA DOCKSIDE 807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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